亲朋戚友都知道张祖维事母至孝，因为他与唯一的妹妹，是由寡母含辛茹苦一手拉拔大的。那一年，张祖维才四岁，妹妹一岁。

张祖维对儿时的第一个记忆，带着一点神秘与恐怖，那一晚也不知是深夜几点了，反正他好梦正酣，妈妈已抱着妹妹焦虑的又拍又叫他：“祖维，醒来，快，快醒来。”

张祖维睡眼惺忪被妈妈强拉起来，一直拖他到门外，三舅已驾着车在门外等，也焦虑的说：“快，快点。”

张祖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是一个“新经历”，他还顶兴奋的，赶忙快速的爬进车。他们没有到舅舅的家，反而一路不停车，张祖维在路上睡着了。

醒来时是在床上，他们一家三口已投宿一间廉价旅店。傍晚是另一个舅舅二舅父来。他说：“他们真的把屋子烧了。”

张祖维记得妈妈悲愤的说：“我不能原谅他，我再也不会原谅他，他令到我们家破人亡。”

张祖维的回忆中还有一件顶伤心的事，好像就在那件事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父亲张家源。他问妈妈：“爸爸呢？”妈妈出神一会说：“爸爸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四岁的张祖维对死亡一知半解，只知道一个人如果死了，以后别人就见不到他了。他相当伤心与害怕，他顶爱爸爸的。

有求必应

在张祖维的回忆中，与爸爸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快乐时光，爸爸在外地工作，大概一个星期回来一次，总会带着他到外面吃喝玩乐，张祖维记得爸爸出手阔绰，对他有求必应。

张祖维也记得妈妈压低声音和爸爸吵架。他爱妈妈，但他又觉得妈妈不应该和这么疼他的爸爸吵架。

长大后，张祖维曾再次问妈妈：“爸爸是怎么死的？”妈妈轻叹一声：“给坏人害死的。”她又说：“害得我在半夜带着你和妹妹连夜搬走，屋子后来都给坏人用火烧了。”

张祖维倒记得这件事，他问：“爸爸是个怎么样的人？”

妈妈沉吟说：“他是一个好人，顾家，更爱你们。”

张祖维神往说：“是，我记得爸爸很疼我，我都四岁了，他还想抱我走。”

张祖维最遗憾的是，他不太记得爸爸张家源的面貌了，因为家被坏人烧了，照片自然也付诸一炬，妹妹更不必说，对爸爸一点印象都没有。

张祖维记得小时候生活顶清苦，全靠妈妈自制糕饼出售，赚取蝇头小利养大他们兄妹。

张祖维很争气，高中会考优越，但他却不想妈妈再辛苦，坚持进入社会工作。他放弃白领而选择蓝领工作，是因为蓝领在一开始就能够赚取较多的酬劳。

收入稳定

张祖维原本干建筑，但自他一名同事从高楼摔死后，妈妈坚持他改行。在舅舅的介绍下，他当起了长途巴士司机，每一天驾车载着旅客横跨长堤到邻国去。

这一份工作收入稳定，而且还有外快，就是帮人载货。但张祖维很谨慎，他怕无意间帮人走私违法货物连累自己，所以他只肯载到新山关口前交货。”

张祖维当了长途巴士司机后还有一个收获，他认识了一名好女子林淑仪。

起初林淑仪是每个星期一次乘坐他的长途巴士往返新加坡与家乡之间，一个月过后，张祖维就认得她了。

张祖维对笑容甜美、性格温柔的林淑仪甚为爱慕，林淑仪对这位高大壮健、丰神俊朗的司机也很有好感。三个月后他们就交上朋友，渐渐发展成为情侣了。

这一年张祖维24岁，妈妈也很喜欢林淑仪，催他们快点结婚。张祖维笑说：“等明年妹妹大学毕业了再说。”

张祖维这时一手担起家庭责任，一家三口乐也融融，生活越来越好，他甚为欣慰。

唯一令他担心的是妈妈的心疾，这也是他答应妈妈，他会在明年结婚的原因。他要在妈妈生前满足她想抱孙子的心愿。

张祖维每次回想妈妈如何咬紧牙根把他们兄妹教养成人，都有一种心酸酸的感觉。在他心中，妈妈是最伟大的妈妈，他愿意为妈妈牺牲一切。
（二之一、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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