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琪一直就站在那道玻璃墙前，她在想着什么？她自己也不懂，或许她什么也没有想，就像凝结的冰块，一切都静止的。

手提电话再度响起，方琪吓了一下。“我已来到你的楼下了。”立俊在那端说。

方琪挽起手袋，关了办公室的电源，关上办公室的门，往升降机走去。

当她踏出办公楼的大厅，她已看到立俊的车子停在门前。在她进车之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驾驶座旁那个位子，她用手随意地抚了一下，仿佛感觉到有微温的样子。他刚把她送回家？

立俊看了方琪一眼，借故播弄收音机的频道。方琪嘴角带着笑意，他挪过身子在她唇上轻快地吻了一下。“对不起，”他说，指的不知是让她久等还是什么。

当他们抵达会场时，人数已差不多到齐了，方琪用眼角搜索四周。沈丽加的踪影不在。

一群刚下班的人，个个急不及待地围在自助餐桌前挑选食物。立俊将一个空盘子递给方琪，随着站在她身后排队。方琪夹起一块炸鱼片放到立俊的盘子上，自己却去夹沙律。

当他们随意地坐下来吃晚餐时，沈丽加已到，并加入人群。她没有拿食物，跟侍者点了杯马丁尼。

当她以牙签上的橄榄轻搅着那杯酒时，方琪将叉子上的一粒樱桃番茄放进嘴，一口咬破番茄的微酸籽子在口腔四散。她喜欢那种感觉，似乎带点刺激。

口沫横飞

几个新近加入直销行业的老相识，口沫横飞地聊着他们的产品。在金融界服务的另几个谈着股市和基金。方琪看到沈丽加一贯侧着头旁听的模样。

圣诞节快到了，酒店的大厅有棵挂满装饰品的松树，正闪着无数不同色彩的灯光。有人聊起年终度假大计，人人兴高采烈。

方琪晚间没有吃肉，所以拿了杯白酒。立俊已将白衬衫的袖子卷起，站在几个老同学间喝啤酒。

夜雨在酒店外，徐徐地洒着，沈丽加不知什么时候站那儿观雨景。方琪走了过去，她侧过头绽开一丝笑容。

“这种雨令人想起伦敦，”沈丽加说。方琪没有住过伦敦，她在加州呆了5年，而且是如歌曲常唱那句“南加永不落雨”。

“英伦的法律系都不好念，我偷懒到北美晒太阳念电脑算了，”方琪耸耸肩地说。

“矽谷如今都萧条了，网络的泡沫升得快也灭得快，”沈丽加说。“是，所有往上升的都有掉下来的时候，”方琪说。

“2位美丽的女士，说着什么机密事件？”大概已喝了好几杯的迈克红着脖子涎着脸跑过来插上一句。

一点刺激

接着好几个人也围上来了，但不包括立俊。他始终没能同时面对她们。聚会闹哄哄，到接近午夜人人开始打道回府了。

到家，方琪先行进了浴室洗澡，当她擦着头发走出来时，立俊背向着她在听电话。只听他细声地应了一句∶“噢，到家了，好，晚安。”

方琪猜想到彼端是谁，她返回浴室吹干头发。立俊赤裸地进来淋浴，方琪从镜中看到他强硕的身躯，30出头的他仍保有年轻伙子的硬朗，每个星期的健身房功效吧。

方琪躺在床上想着，她此刻也躺在床上？方琪知道的，当年他们闹翻了，立俊逃避似的横渡大西洋，方琪就是爱上他那忧郁的脸庞。

转了一个人生大圈，他们可否悔恨当年的意气用事？自己是渔夫得利吗？

人为什么要有前半生？方琪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前半生，因为从没遇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恋情。

立俊是她的最初，亦是最后，所以他们的关系像一杯对健康有益的白开水。

方琪感觉似乎欠缺了一点说不上的原素，所以潜意识想刺探一点刺激，或者考验一下自己。

她庆幸她的对手是沈丽加，有种棋逢对手的刺激，仿佛可以满足她对“爱”的追求。

她的爱是什么？追求一点意外、一点浪漫、一点任性、一点惊喜、一点惨痛、一点淫荡、一点追忆、一点刺激、一点懊悔、一点承受得起的成败，一点，不要太多。

“在想什么？”立俊钻进被窝里缠了过来，把方琪的脚夹在其间。方琪突然下了个决心，脱口而出∶“圣诞之前，我可能要出差一个星期。”

“噢。”他应了声，“非去不可吗？”“应该是的。”

女人都有一双常被冷着的腿，包括沈丽加？他们此刻身子紧贴着，她却为沈丽加挪移了一个星期，跟她也暖和一点，她会后悔吗？方琪自己也搅不清楚，但她却为这念头兴奋。
（二之二，完）

高兴

惊讶

愤怒

悲伤

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