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不得狠狠揍你一顿。”虽然会议室的门是紧闭的，但我还是尽量控制地把嗓门压扁了才吐出这句话。

“你要知道，倘若我把商务从你的公司撤退，那将是你们营业额的半数。”协成不甘示弱，却也只能做出这种无力的抗拒。

“你尽管放胆做你的决定吧！在你们这些人眼中，大概只有数字后面的零才是真谛。撤退就撤退吧，看我们会不会即时垮了下来。”我将拳头打在桌面上，怒目直视眼前这个20多年的老同学老朋友，真想上前抓着他的肩膀狂摇地把他摇醒。

他用手来回地梳拨着头上那丛乱发，看得出这个星期以来，他已受尽煎熬顾不得修身了。他抬头，布满红丝的双目，有点吓人。最后，他崩溃似地用手掩脸。

我能怎办？能怎办？我想起那天最后见安安，她眼中流露出的绝望，我又想揍他了。为什么总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但现在骂他已无补于事了。

“你对她－－仍余情未了吧？”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放你的狗屁！”冲口而出，又禁不住地自觉沉默。我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在他的伤口上洒盐，逼出另一句∶“她最终选择了你，不是吗？”

为安安着迷

“那是你有婚姻束缚之故……”他仿佛做垂死挣扎，力击我的弱点，拉我下马。这根本不是如今面临的问题症结，舌战无功，徒伤感情。

“我不愿与你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你若要和我撕拼一场，要打架，我愿意奉陪。但找藉口原谅自己的过失，以及你下地狱的软弱，对不起，你最好独自下血淋淋的地狱。”我顾不得礼仪，粗话满篇地顶驳他。

“她最后跟你说了什么？”看他那副模样，我又有点于心不忍。

“什么也没说，你知道她，委曲越大她就越沉默。我真的该死……。”

我承认对安安先存私心，其实我也曾衡量过，婚姻对我而言是一堵墙，就算我愿意把它拆了，安安也未必愿意走进来，这才是我迟犹的症结。

记得安安首次闯进我心窝时，不单是她的外表魅力，自问我的妻子妩媚足是一番风景。但安安的办事能力，处事手法，那种没有特别卖弄的内在清沌晶莹剔透，总像似令人在混沌世界仿佛找到一片红尘以外的安定。

她的办事能力和果断作风是最前进又赶上时髦的，偏偏执着不合时宜的单纯，却又叫人心疼，以及不敢轻举妄动。我把这份爱怜深深收入心底，深怕不小心的泄露，骚动了她酿成不可挽留的场面。

努力求上进

她成为我最得力的助手，但我还是小心翼翼，不敢及不愿让她和他－－公司最大最珍贵的户头，有机会碰面。因为太清楚这个老同学老朋友了。我的私心，我自己最清楚，坦白剖解，我是妒忌兼仰慕他。

协成这家伙就是幸运，打从一出世就走运的那种。他老子是家财万贯的企业家，偏偏生他一个独子，从小学到中学，甚至大学，我一路苦心经营的一切，在他只不过理所当然，尽在指掌间，天下哪有公平？

我一直装着平和心与他哥儿般交情，但天晓得他是我人生的假想敌。从识事以来，我努力求上进，其实都搭不上拉他车尾的程度。离开大学，我迈开人生中最大的目标，即是买1辆小小的日本车，但他已是坐宝马级的车了。同人不同命，我老子不过是个两袖清风的公务员，怎么跟他比？

其实我能够苦捱多年出来创立自己的法律事务所，说穿了还是靠这个老友撑腰才能成事。他老子撒手西归，他荣登龙椅，大话一句就把许多业务转移到我的事务所，我才能逐渐站隐脚步，迈步往上爬。

对于这样的老友恩人，我无话可说，简直可鞠躬捐赠遗体。但对安安，我还是保留了私心－－因为我也爱上了她。

可是像我这种贫乏出身的人，凡事都得衡量过计算过，我没有把握安安是否爱我，故此不肯轻举妄动，况且在安安掉落我的心之前，我对于已娶为妻的美丽莲是满意的。美丽莲是那种芭芘娃娃式的女人，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和性欲。
（二之一、明续）

高兴

惊讶

愤怒

悲伤

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