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文德得知消息时，他整个人吃惊的呆住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那位被人视为没出息、败家仔、二世祖、不名一文几乎可说是穷途潦倒的生父，在死后竟然留给他一笔近300万令吉的“遗产”。

王文德从小到大，对父亲只有怨恨与愤怒，有很长的一个时期，他心底甚至拒绝承认这位生父。

在王文德12岁时，父亲王信杰就离开家了，或者说得更确实些，父亲是被母亲赶走的。王文德那时已懂事，不仅不难过，心中只有说不出的痛快。

从此，只有他和妹妹跟着母亲过活，日子虽然难捱，但整个家庭气氛安宁，生活再苦心中快乐也是值得的。王文德有1次对母亲说∶“你早就应该把他赶出去了。”

王文德小时的记忆中，父亲是不事生产的蛀米大虫。他好吃懒做也罢了，他还好赌嗜饮，每天要抽2包烟，还要最好的烟，看到人家抽便宜烟，他竟然口气大到吓死人∶“这种烟那里是人抽的。”

王信杰在外行为像个骗子，人人见他避而远之，更不堪的是在家中也偷鸡摸狗。妻子防他如防贼，但钱藏得再秘密，王信杰都有本事找到，夫妻三日一吵五日一打是家常便饭。

王文德后来也明白，母亲忍到自己12岁那年才赶走父亲有几个原因，第1，自己已出身分证，第2，婆婆去世了。

母亲赶走父亲

母亲常说∶“你父亲令我没有指望，但你公公婆婆生前待我是好的。”就因为如此，母亲忍到婆婆去世，就把父亲赶走。

导火线是父亲把亲友捐出给婆婆葬风水的一点钱也偷光了。因此，王文德非常鄙视父亲。

青少年时代，王文德是半工半读求学，捱得辛苦，当他知道愈多“家庭历史”时，他对父亲愈愤怒愈怨恨。

因为母亲告诉他∶“我嫁到王家时，王家还有家底的，结果给你父亲败到一干二净。”

好在婆婆后来痛定思痛，把屋契转名给长孙与媳妇的名下，要不然恐怕他们早就无片瓦遮身。

在记忆中，王文德也记得父亲软哄不成就拳脚交加，迫母亲卖屋∶“我有了赌本就能翻身，到时你怕我不买几间大屋给你。”

好在母亲已对他死了心，怎样都不答应。

王文德后来听说，父亲被赶走前，更染上了毒瘾。

父亲棋艺精湛

王文德从来没有想念过父亲，从不同情他。他知道父亲在什么会馆什么神坛寄宿，他从不去找。在街上“狭路相逢”，他会转头回避。

只有每年天高气爽，附近的儿童放起纸鸢风筝时，王文德的心头才会浮上父亲的影子。

王文德记得父亲做的纸鸢是唯一给他增光的事。父亲有一副好手艺，扎的纸鸢风筝又大又美，能飞得极高又极稳。父亲会一手好丹青，纸鸢上的花虫草都极好看。

王文德也记得父亲下得一手好象棋，棋艺精湛，几乎无人可胜他。小时候王文德获父亲点拨一二，至今在友侪中他的棋艺也算高峰。

母亲却不屑的说∶“你父亲是二世祖，这些丧志的玩艺他那里不精，标准败家仔。”她叹息说∶“公公婆婆中年才得一子，你父亲小时是由4个奶妈捧着大的。”

母亲更低叹说∶“你父亲棋艺精湛几乎难逢敌手。他很自傲地说，下棋至少要先想后廿步，可是他对自己的前途连下一步都不去打算。”

王文德有时想∶以父亲的德性，如果他是古时的皇帝，一定是个亡国之君。

有一个时期，王文德为了“省麻烦”，索性对人说∶“我的父亲早就死了。”在他心中父亲虽生与死无疑。

一直到王文德结婚后，生了一个儿子，初为人父的他，才对父亲起了一点恻隐之心。

（二之一、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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