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记得这个人叫“小麦”。即使小麦变成中年人。24年前韩朝的父亲韩振雄被人谋杀，这位叫小麦的干探曾来韩氏大宅查案。

韩朝记得小麦，因为那时就是由小麦负责查问4岁不足的韩朝－－血案的唯一目击证人。韩振雄在大宅的书房内被杀，韩朝当时就跟父亲在书房。

韩振雄有张很大的办公书桌，韩朝会藏在书桌底下玩。韩振雄有时会用脚掌亲昵的揉揉儿子的小身躯，韩朝就咯咯的笑。

韩朝那时在书桌底下玩他刚到手的新玩具，是具简陋的类似潜水艇用的倒望镜，也是园丁儿子做来玩的，小韩朝见到就哭着要，母亲就用200元向园丁儿子购下。

韩朝觉得这个新玩具太神奇了，他可以从书桌底下的空隙看到书桌以外的情景，他在父亲脚下，可以从镜子看到父亲的脸。他对这个新玩具爱不释手，从各种角度“偷窥”。

韩朝在书桌底下听到声响，他赶忙调整镜头，看到有人进入书房。他不以为意－－他知道父亲时常在书房与人谈重要的事，自己被吩咐过可以在书房玩，但不要打扰大人谈话。

他听到父亲和人大声谈话，不像争吵像是辩论，这也是常有的事。韩朝不怎么担心，况且这一次的谈话很短暂。只是小韩朝这时听到一个奇异的声音。声音不大，像卜一声。他长大后才明白这是套上灭音器射出子弹的声音。

唯一目击者

然后是一阵静寂，父亲坐在旋转椅上不声不响，有人开门走出去。父亲的坐姿有点奇怪，韩朝摇一摇父亲的脚，父亲不动也不响。韩朝仍然藏在书桌底下。他用倒望镜看到父亲的头垂在一边像睡觉。

韩朝小小的脑袋感觉不对劲，父亲从来没在书房打盹睡，他轻轻摇一摇父亲的大腿，谁知父亲的身体竟然从椅上溜下去，躺到地上。

韩朝看到父亲仍然睡着，他胸膛红红的、湿湿的，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坐在大书桌底下望着父亲在发愣。刚才是父亲带他进书房的，难道现在自己溜走吗？父亲睡醒后会不会找自己呢？他正在为难。

这时门又开了，有两个人大声说话，韩朝听声音就认出是祖父韩达与王律师。韩朝听到他们惊呼∶“我的天”，两人又急急说一些话，然后韩朝看到祖父蹲下来，王律师在旁大声说∶“韩老，别碰他。”

韩朝不明白为什么祖父这么惊慌失措，他钻出半个身体安慰祖父∶“爸爸在睡觉。”

只听祖父更像猝防不及的大叫∶“老天，小朝在这儿。”

祖父赶忙走过来，抱起韩朝一边问∶“你一直在这儿？”

韩朝点点头。祖父对王律师说∶“老天，幸好凶手不知道小朝在书桌底下。”

王律师说∶“如果小朝一直在书房，他一定看到凶手。”

韩朝一直紧紧抱着祖父。祖父也紧搂着他安慰说∶“别怕别怕，小朝，公公在这儿。”

然后祖父抱他上楼，把他的保姆找来。然后祖父又下楼去。韩朝受了一点惊吓也睡过去了。

寻找安全与保护

到韩朝醒过来时，纷乱已经过去。但大屋多了很多陌生人。不过一切静悄悄，大人都压着嗓子说话，又由祖父抱起他，由王律师陪同和这些陌生人谈话。这是韩朝第一次见到年轻时的“破案神探”老麦，那时人人叫他小麦。

小麦笑嘻嘻问话，韩朝不理，他要找父亲，使性子哭叫，又由祖父抱他走开。

第二天小麦又来了，交给小韩朝一个万花筒，又是一个有趣的玩具，韩朝开心的玩着，也愿意和小麦说话了。当然，祖父与王律师在旁陪着。

小韩朝很合作叙述昨天在书房的事，包括他由倒望镜看到第一个走进书房的男人。那时他还不理解警方已推断这个人就是杀死他的父亲韩振雄的凶手。

但当小麦问他∶“那个人是谁呢？”

小韩朝犹豫，闭嘴不说。小麦再问，韩朝不耐烦说∶“我不记得了。”祖父与王律师又走过来与小麦交涉。

那天小麦还找了一位心理学家在旁观察韩朝的反应。小麦认为韩朝记得那个男人是谁，只是不愿意回答，心理学家同意，并说∶“他害怕，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以儿童的直觉寻找安全与保护。”

小麦认为小韩朝已经明白第一个走进来的男人杀死了父亲，他什么都记得，没有理由不记得第一个进书房的男人。

小麦推断，聪明的小韩朝完全明白凶手的定义和下场，所以他拒绝说出凶手的身分，显然他在保护凶手。

小麦认为已间接帮助警方，把凶手的范围缩小，也不加紧盘问小韩朝，因为凶手的律师会推翻一个4岁小孩不可靠的证词。

小麦认为，韩振雄被杀是“自己人”下毒手。

韩振雄的父亲韩达、哥哥韩振英、妻子林苓与继母吕虹都有谋杀他的动机。韩振雄像父亲韩达一样精明强悍，一山不能藏二虎，他已成功逼宫，董事局已通过由韩振雄取代韩达出任公司总裁之职。令韩达无奈又生气。

韩振雄与妻子林苓不和，但因为签有婚前协议书，林苓如果提出离婚一无所有，而林苓近期不安于室，林苓如果杀夫立即就是富孀。

至于花花公子韩振英，有把柄捏在弟弟手中，可能在受到另一个人的催迫下杀人灭口，只有韩振雄死了，他们才安全。

（三之二．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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