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凡和脑科医生余家乐订下一个征询约会。他已预先做了调查，余家乐虽然年轻，但已是享誉甚隆的大国手。

颜凡倒没料到余家乐医生长得俊朗，且马上看出余家乐医生很像他的生母徐夫人，难怪长得好看。

颜凡开门见山∶“余医生，我不瞒你，我本身不是病人，只是病人的代理人，想预约你为病人动手术。”

余家乐医生脸上露出一种不安与警诫的神色，他嘴唇轻轻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颜凡知道余家乐医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颜凡微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余医生猜到请我办事的病人是谁吧。做为一个医生的第一箴言不就是‘切勿伤害’吗？拒绝医一个病人就是伤害了，有违医德呢，余医生。”
余医生确是个好人，脸涨红说不出辩解的话，他只好说∶“比我更好的脑科专家多的是，我其实可以打电话到美国给我的老师，为这位──徐先生动手术。”
颜凡双手抱胸，气定神闲的说∶“病人相信你的能力，而且他不想舟车劳顿，还有他吃不惯西餐。你必须给一个明确的理由。”

余家乐医生苦涩说∶“好，我告诉你，第一我怕我动手术时想起旧事而情绪激动；第二、我姐姐一定要我拒绝，她说…她说……”

颜凡微笑接下去∶“我想余嘉文一定对你说：姓徐的等如我们的仇人，害我们家变，我们不向他报复已经好了，我们怎么可以救他一命，对吗？”

余家乐苦笑：“大约是如此，我姐姐与我相依为命，我不想她生气、失望。”

颜凡微笑∶“好了，我明白了，余医生，你的职业道德认为你不能拒绝诊疗徐先生，所以只要令姐点头，你这里就没有问题是吗？”

余家乐仍然苦笑，但点头。

颜凡笑说∶“好，我知道怎么做了！”他起身告别，余家乐松一口气。

登堂入室

但余家乐却没料到他下班回到家时，与他一起居住的姐姐先告诉他∶“有位颜凡先生，说是你的多年朋友，正在客厅等你。”

她笑说∶“没看过那么英俊潇洒的男人，是电影明星吗？”

余家乐医生没料到颜凡会“登堂入室”，大吃一惊：“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姓徐的代理人。”

余嘉文也又惊又怒∶“我即刻赶他走！”

但颜凡却站在客厅入口，笑容满脸∶“不，我不是徐先生的代理人，我是代表令堂来找你们的。”

在余嘉文一番恶言相向后，颜凡不为所动仍然微笑∶“什么样的儿女这么痛恨生母，你们是她身上一块肉变出来的，怎么如此忘本？”

余家乐医生沉默，但他的姐姐却愤怒的要报警。

颜凡说∶“徐夫人把往事告诉我，我同情她，所以接下任务为她辩护，当然这是她一面之词，而余小姐何不让我听听你那方面的理由呢？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其中有不足为外人知的苦衷？”

余嘉文轻蔑的说∶“哈，她有什么苦衷？她的所做所为，就是……”

颜凡抢着接腔∶“爱慕虚荣，抛夫弃子的淫妇？这不新鲜了，她自己先告诉我了。”余嘉文哑然。

颜凡不理他们，自己又坐下∶“你们恨母亲，是因为在你们一家最困苦的时候，她竟然不顾母子之情、夫妻之义抛弃你们，不仅没有与你们同舟共济，更令你们陷入水深火热的情况……”

余嘉文讽刺的说∶“想不到她竟然也向你坦白。”

颜凡却说∶“我倒认为徐夫人是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们看到只是一面。”

颜凡不等余嘉文抗议，继续说∶“余医生，你是小时候长年卧病在床，饱受病魔的折磨，立志要当医生的吧？”

他又望回余嘉文∶“那年你12岁了，已经是个小少女了，你早熟懂事，当时你的父亲余志宏身体也不好，大病初愈。告诉我，当年是谁在支撑这个家？”

余嘉文倔强牙齿咬着下唇不肯说，但脸上已出现缓和之色，余家乐医生轻声说∶“那时我10岁了，也懂事了，靠妈妈出外工作养活一家，最大的困难是我的医药费。”

颜凡对余嘉文说∶“那时你和母亲很亲近，你知道母亲很辛苦，就是因为你很爱妈妈，所以后来至今你那么恨她，爱之深，恨之切。”

颜凡又说∶“你让恨意蒙蔽了你的聪明与理智，你固执的选择恨母亲，但我明白你一样受煎熬。”

抛夫弃子

余嘉文神色颓然坐下，身体僵直，然后她神伤说∶“有一次，她与父亲争执，我听到她说，为了弟弟的病，要她去当妓女都行。我宁愿她是一名妓女，我会更敬爱她，因为她是为我们牺牲，但她却选择……去跟了姓徐的。”

颜凡说∶“你越长大就越认定她是淫妇对不对？那时你已知道她已不和你们的父亲同房了，你长大后猜到是父亲的身体有病，所以母亲跟了姓徐的男人走，不仅是贪慕虚荣，对你们姐弟无情冷酷，而且是淫妇，对不对？”

余嘉文低下头不语，颜凡说∶“你们一家在母亲走后，真的是陷入绝境了，没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像黑夜的尽头出现曙光，你们否极泰来，最终走出了困境……”

余家姐弟瞪着颜凡，他们听得到他语中的嘲讽之意。
（三之二．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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