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蒂对刚生下的次女费萌不闻不问，不抱她也不吻她。

起初费奕峰以为妻子可能患有轻微产后忧郁症，何况长女费芝的病况也令妻子忧心如焚。但费奕峰很快明白妻子的用心－－她不要与小女儿产生母女情，这样才能让她日后更容易执行计划。

费奕峰感到怒不可遏，妻子这种冷静的计划让他不能接受，也令他更怜惜刚生下的小女儿。

费奕峰明白妻子萧蒂有强烈的操控欲，他真不知道小女儿长大后会如何。但他肯定费萌是他另一名宝贝女儿，即使是在精细计划诞生下的试管婴儿，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要像一般父亲那样爱护女儿。

费奕峰尽量要给次女父爱，他亲自照顾小女儿，很自然的，他们父女格外亲密。

在费萌3岁大时，她开始成为姐姐延续生命的支援物资。费奕峰永远不能忘记小女儿第一次被抽取骨髓时的痛苦惨状，她卧床两个月后才恢复健康与活泼，但费奕峰每天都心如刀割。

他反对妻子这样牺牲小女儿，但大女儿费芝的病情却又因妹妹的骨髓而大有起色。

费萌5岁那年再一次被抽取骨髓。她脸色雪白，紧紧抱着父亲惊骇的哭喊∶“我不要我不要！爸爸，救救我！”

费奕峰泪如泉涌冲出手术室。他坐在医院楼梯角痛哭∶“够了够了！”

妻子萧蒂找到他，对他说∶“没事的。”

看到丈夫尽是敌意的眼光，她也大怒∶“你以为我喜欢吗？这是她的命，你当初也同意这项计划。这的确有效，她救得了小芝！”

费奕峰恢复平静后说∶“当初是一项计划，但小萌怎么说也是一个生命，我们在虐待她，我们是天底下最坏的父母！”

他惨淡的说∶“够了，够了，小萌受够了！”

萧蒂愕然∶“你什么意思？”费奕峰轻声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费奕峰知道妻子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更知道萧蒂可不是听天由命的人，她会用尽方法控制一切。

抽骨髓大声哭

随后几年，费萌不时输血给姐姐，这时，费奕峰没有阻止，他也希望费芝能神奇痊愈。

费萌不懂的是，在她10岁那年，父母已为她对簿公堂，因为萧蒂要小女儿捐献器官援助姐姐。费奕峰猛烈阻止，不惜闹上法庭争取权益保护小女儿。

判决结果下来，萧蒂不吃惊，她早预料到自己败诉，她令人同情也令人厌恶。她不能随心所欲了，她“失控”了。

在医院的深切治疗室中，萧蒂在吃药时间之前先自动醒过来。看到坐在床边的前夫，她惊讶，也感到高兴。

24年前的隔阂好像不存在了，好像昨天他们才在法庭闹得不欢而散。

她问∶“你怪我吧？”

费奕峰轻声回答∶“不，我不怪你，但我不同意你的做法。”

他凝视她∶“做为小萌的父亲，我必须保护她。”

萧蒂在病床中点头∶“当然，你应该这样。大家都认同你的做法。但是，我不是对小萌残酷无情，你明白吗？”

费奕峰叹息∶“我明白，你是尽一切挽救小芝。”

萧蒂惨笑∶“但小芝也不领情，她也认为我的做法错了，你知道－－她自尽。”

感谢上天恩赐

费奕峰双眼含泪∶“小芝明白她活不久，她不要再受苦，更重要的是，她不要你再受苦……”

他说∶“我也是后来才逐渐明白，小芝也是怕你……她要保护妹妹。”

萧蒂苦笑∶“你明白？”

费奕峰点头∶“是，你以为生下小萌就可以挽救小芝，你以为可以两全其美。你素来喜欢控制一切，但有时候，你也会失算的，小萌是个人，是我们的孩子，不是一件东西，不是一种起死回生的药物。”

他们沉默了一阵，萧蒂问∶“小萌好吗？你和她都好？”

费奕峰微笑∶“她很好，我们很好，父女情深。她结婚了，但坚持要我同住，她说是要我帮她照顾孩子。她有4名儿女了，她婚姻幸福，有一个好夫婿。”

萧蒂也绽开笑容∶“那就太好了。她敬爱你，是你应得的。”

费奕峰说∶“我把这些看成上天的恩典。我们的大女儿不幸，上天让我们有一个幸福的小女儿作为补偿。”

费奕峰说∶“据说你这些年也活得很好。”

他又说∶“我想我明白，你努力生活得好，是不要让我和小萌日后内疚，认为是我们把你逼成这样的。”

萧蒂大为惊异的说∶“费奕峰，真是知妻莫若夫，即使我们离异了。是的，我要好好活着，不让你和小萌难过。”

费奕峰轻声问∶“话说回来，你怪我吗？”

萧蒂说∶“怪你阻止我继续伤害小萌？当然不。事实上我感激你这个强硬的措施，结束一切的不幸，我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难于放弃控制一切，但法庭的宣判令我如释重负，我不能再伤害小萌。”

她流泪∶“她怪我吗？”

费奕峰微笑∶“怎么会，小萌完全明白，她已有4名儿女，她完全了解你的苦心与做法。明天她会来看你。她还要感谢你精心生下一个先天完全健康的她。”
（三之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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