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在昨天以前,王麗鍈都沒有想過要讓爸爸回家團聚。王麗鍈痛恨爸爸。
王麗鍈小的時候生活過得頗好,隻因那時公公在世,然而在她感情最敏感的少女年代,日子過得頗艱苦,隻因公公去世了,爸爸大權在握,把公公辛苦積存下的一點產業,不到幾年就花得精光,更正確的說法是賭得一幹二淨。
一度幾乎陷入家無隔夜糧的窘境,一切都是爸爸王大強造成的,少女王麗鍈怨恨爸爸,如果不是爸爸嗜賭,他們一家人還是可以生活得很好的。
王麗鍈記得小時候很愛爸爸,崇拜高大英明神武的爸爸,和小朋友爭吵時,動不動愛驕傲說:“我告訴我爸爸,你們就知道。”爸爸那時在她和2個弟弟心中是最好的爸爸,有求必應,被媽媽用藤鞭責罰時,跑到爸爸身後就沒事了,媽媽還會半真半假抽爸爸一鞭:“都是你寵壞他們。”
那時王麗鍈沒想到自己日後會痛恨爸爸,爸爸不僅賭輸了公公留下的所有產業,還欠下高利貸。爸爸躲掉,但凶神惡煞的債主卻天天上門逼債,最後舉家連夜搬遷逃債。
爸爸也在這時離家出走。王麗鍈與弟弟沒有了爸爸,媽媽沒有了丈夫,“孤兒寡婦”還能勉強過日子,也幸虧公公有先見之明,曾把5英畝的老膠園割名給賢慧的媳婦。
王麗鍈記得爸爸曾軟哄硬迫媽媽賣掉這一點膠園以供他當賭本搏回輸去的一切。媽媽堅決拒絕。但最後當兒女要入大學時,媽媽卻驟然賣掉膠園,更笑說:“你們的前途是無限的,這些老膠園算什麼,隻要你們有本事,日後還怕買不回來。”
王麗鍈與2位弟弟最敬愛媽媽,他們日子過得愈來愈好,都是媽媽的功勞。
拒絕讓父親回家
王麗鍈希望失蹤的爸爸永遠不要回來,但沒有想到去年,爸爸打電話給她見面說有要事商量,王麗鍈冷著一張臉赴約,爸爸的要事是希望能夠回家。
王麗鍈毫不思索一口拒絕:“我們剛剛生活得好一點,你不要再打擾我們,不要再連累媽媽,媽媽才不要和你複合。”爸爸欲言又止。最後垂頭喪氣走了。
王麗鍈認為自己處理得很好,她回家還告訴媽媽這件事,隻見媽媽含著淚,低頭回房間去。她想,媽媽一定是想起爸爸如何害苦他們的往事而傷心。
直到這個下午,親眼目睹媽媽進入小旅館與野男人偷情,王麗鍈才後悔:“早知讓爸爸回家來,媽媽有丈夫管著,就不會像今天這麼自甘墮落”。
王麗鍈等了兩個多小時,才見到媽媽走出旅館,這一回不是她一個人,一個男人陪著她出來,還親熱的用手勾著媽媽的肩膀。
媽媽還愛著爸爸
王麗鍈臉色大變,比剛才看到媽媽走入旅館偷情還要吃驚,她看清楚了那個“野男人”,這個頗高大的男人不是什麼野男人,他是自己的爸爸,媽媽的丈夫--王大強。
再沒有什麼比這更令王麗鍈吃驚的,媽媽不是痛恨爸爸賭得傾家蕩產嗎?媽媽怎麼會瞞著兒女與爸爸在旅館相會,難道媽媽還愛著爸爸?好像隻有這麼一個答案--媽媽的確還愛爸爸。
王麗鍈眼看著媽媽與爸爸乘車離開了,她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明明是一對光明正大的夫婦,卻要偷偷摸摸在旅館相會。王麗鍈心中懊悔: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因為自己拒絕讓爸爸回家,自己“自以為是”的把自己對爸爸的感覺,強加在媽媽的身上,以為媽媽和自己一樣痛恨爸爸。
王麗鍈還坐在咖啡店裏,她思潮起伏想起很多事,她想起曾在媽媽床頭小櫃的抽屜中看到爸爸和媽媽年輕時的合照,顯然是媽媽一直想念爸爸,不時看看“睹照思人”。
她又想起親友們曾說過:“你爸和你媽一直都是恩愛夫妻,他們是自由戀愛,以前很多男子追求你媽,她就是不要,硬要你爸,他那時就好賭了,隻是沒那麼多錢賭。”
王麗鍈很慶幸自己下決心跟蹤媽媽,發現媽媽並不是偷情,隻是和爸爸暗中相會,她鬆了一口氣。這一來事情好辦多了。
王麗鍈又逛了一陣才按照平時的時間回家,媽媽已煮好熱騰騰的晚餐等著兒女。
飯後王麗鍈到廚房幫媽媽抹幹盤碗,這是她們母女一向來談心的時間,王麗鍈問:“媽,爸爸對你到底好不好?”
林玉芳平靜的回答:“除了賭之外,你爸爸一直對我很好。他早也後悔,不再賭了。”
王麗鍈沒有拆穿媽媽怎麼知道爸爸“早也後悔,不再賭了”,她望著媽媽,輕聲的說:“媽,我仔細想過了,也和弟弟商量過了,我們想叫爸爸回來。像你所說的,他除了賭令人痛恨外,他一直也是個好爸爸。”
王麗鍈看到媽媽臉上驚喜交集。然後喜極而泣,她知道自己這一回做對了,為了媽媽,早該叫爸爸回來。
王麗鍈微笑:“媽,你去告訴爸吧,他現在就可以回來,一家人團聚越快越好。”
媽媽連連點頭:“好的,我馬上去告訴他,你爸一定會樂瘋了。”
(二之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