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近打烊时分，忽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面容憔悴枯槁的中年男人与一个瘦削苍白的女人。

外面正下着大雨，他们虽身穿黑色皮夹克，却没被淋湿。细心的老板娘凌云留意到这点；他们大概已在店外徘徊良久，因店外五脚基的灯火灰暗，所以不甚引人注意。

男人身边并没有累赘的行李，所以不会是附近火车站的搭客。他看起来很镇定冷漠，右手藏在裤袋里。女人则显得鬼祟、畏缩在男人身后。

凌云看不清楚她的脸孔，一把长发遮了她半张脸。女人的身影像极了某人，凌云开始起疑，频频向店员蔡细珠打眼色。单纯的细珠并没察觉有什么不妥，还送上一朵灿烂的笑容：“对不起，本店要打烊了。”

男人随意选了一片奶油蛋卷。付钱时，他反射性地环顾四周。凌云瞥见他钱包里竟没有身份证，除了一张日本男星闪卡！他看见凌云的迟疑不决，那原本就难看的脸变得更狰狞可怕，他迅速冲上前，一把锋利明晃的小刀子便搁在凌云的脖子上。凌云怕得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人一边挟持凌云，一边向蔡细珠喊道：“给我蹲下来，不许动！”

细珠慢慢蹲下来，女人忽然从细珠身后敲一记闷棍，凌云目睹细珠跌落在地，她又气又怕，“要钱就拿去好了，不要伤害无辜！”

五花大绑

男人冷笑，凌云感到颈项一阵冰凉的剧痛，“你现在还有权利说话吗？”

凌云想尽方法脱困，但脑海里一片空白。女人手脚俐落地把收银机里的钱都倒在塑胶袋里，“这么少……”

男人似乎不满意，凶狠的上下打量凌云，他看见凌云手腕带着一串水晶链，“不，不行！”

凌云哀求道：“这是我先夫留下的唯一纪念品，求求你！”

男人掴了她一巴掌：“妈的！还敢跟我讨价还价，臭婆娘，你不要命了吗？”他残暴地将凌云的手朝后扳过去，并勒紧其手腕的关节，凌云痛得几乎晕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女人忽然开口说话了：“不！你答应过我不伤害人命！我们快走，不要再惹事生非，来不及了！”

凌云认得那把口音：“原来真的是你……”她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男人把她推至墙边，将她五花大绑，临走前还剪断所有的电掣。黑暗中，凌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骑着摩哆朝宁宜的方向绝尘而去。

凌云忍着颈痛在店里收拾残局。经此一役，蔡细珠索性辞职不干了，就连顾客也少了。

凌云抹拭橱窗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一张夹在蛋糕托盘下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字句：“对不起。”莫名奇妙的3个字，凌云却心知肚明。

被警逮捕

她回想起在医院接受警方盘问时，自己竟然有所保留。凌云感到既矛盾又难过，她不知道该不该将那女人的身分说出来。

到目前为止，凌云还不十分确定那女人就是前店员，张慧慧。凌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出事后一直到今日，她都联络不上张慧慧。

当年，因为张慧慧有偷窃的习惯，在忍无可忍下，凌云辞退了她。但是今天，基于一时冲动，凌云决定冒险到张慧慧的住处，她不甘心，她要问个明白。

开门的是慧慧母亲，张老太太。凌云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慧慧在家吗？”

“她不在。”张老太太摇头：“她出去了。上个星期二的事，都没回来过。”

“她会回来吧？”凌云东张西望，简陋的3房1厅，连个像样的家具也欠奉，看来慧慧近来过得不甚如意。

“那个丫头，恨不得将我撂下不管呢，她不回来啦！”张老太太说至伤心处，竟哭了起来。

“伯母，您别这样。”凌云忙安慰她。张老太像遇到知音，拉着凌云滔滔不绝地向她诉说这些年来，自从慧慧认识了一个无固定职业的男人后，就开始变坏：“她的本性不坏，都是那男的不好。那孩子书读不多，又吃不了苦，好逸恶劳，每一份工作都做不长久，连我的积蓄也花光了。”

“在她最潦倒的时候，却认识那个男人，说也奇怪，慧慧跟了他，好运接踵而来，每天都大鱼大肉的，慧慧比以前更挥霍了，谁知道那么大笔钱是怎么得来的！”

面对张老太的倔强，凌云改变了之前的想法。一旦慧慧落入警网，最伤心难过的莫过于眼前这位孤独的老人。

凌云把200令吉硬塞进老人的手中，“您留着自己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告诉慧慧，我来过了，也请您转告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及早回头是岸吧。”

半年后，凌云从电视新闻中看见一对干案累累的雌雄大盗终于遭警方逮捕了。男匪徒因为企图反击而当场被枪毙，女匪徒表情相当冷静，被捕的刹那，她冷笑，“我是活该有今天！”脸无惧色的面对传媒大众，说出了这么一句。

凌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匪徒。她摇头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完）

高兴

惊讶

愤怒

悲伤

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