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街外漫步，“这是你长期光顾的效力，他们毫不迟疑就把我的地址给说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几天都没见到你，以为你生病了。”

“开学了，我只上周末的班，”她有点自豪地说。身为学生，她有一种清高的自尊，而不是歌女。

“其实，我知道，只是找个藉口上门，”他竟坦白起来。特丽莎大笑。

“说老实的，你们的餐馆虽然三月换一次餐牌，但我也吃怕了，我想约你上其他馆子，”奇怪，他也不腼腆了，还蛮直接。公子哥儿的特色还是有的。

特丽莎不是没有追求者，学院生为多，与他们出去吃饭，他们付了几次账就以为已追到手，很快提出要她去他处过夜等要求。特丽莎不笨，从一开始就要求分账，玩多了他们也觉得无趣了。

但菲立不同，他是个有社会经验、有收入的人，约会也是成熟的，他可以分担她一些生活细节上的苦闷。就老板说，他不是坏人，郭氏家族的后人，但他约会一个唱歌的学院女生干吗？

菲立大概也有他的故事，光是为寂寞他有大把朋友可消遣。与他约会特丽莎觉得自在，因为他很会体贴人。

约会几个月下来，特丽莎对他有点了解。28岁，留洋回来后，帮忙家族生意打理，富过三代的人教养是有，但丁是丁，卯是卯，家规自是不少。她没有要高攀豪门的意思，但两人走得太亲密，若没有将来的，又何必？

名花有主

特丽莎不想越踩越深，开始觉得有疏远他的必要。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自他们开始约会后，周末下班都由他接送，如今进退维谷。

左思右想，特丽莎忍痛地辞了西餐厅的驻唱，只对老板表示要准备大考。大家投给她的眼光，竟然是“名花有主了，不必依赖赚外快”。特丽莎真有水洗不清的嫌疑。

菲立当然意识到她的转变，老推说功课重不应约。他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他看上她，除了那姣好的外貌，就是她懂得控制生活，不是被生活控制着。她是多么乐观，而且理智公道。他知道他若不表态，他将会失去她。

就像当初他守在餐馆外等她，他如今也很有耐心守在她屋外。特丽莎走出来，他没等她开口就一把将她拉到一个角落，强行地吻下去。这可是他第一次那么强烈的举止，约会数月他总止于礼的送她回家。

好一会儿，她轻轻推开他，却不懂应说些什么。“我不能说我没谈过恋爱，但你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几天你避不见我，我像失了魂似的，感觉一天消失之后，生命就短一天，我的害怕就增一倍，什么也没抓着就失去了。”他着急地说，不像个成熟的大人说的话。

不委曲求全

特丽莎低着头，老久才吐出话来：“感情是很私人的事，但若牵涉到家族、地位、背景，那就不是你个人管得了。我是个很自由的人，没有想过要高攀的梦想。大家目前还能做个朋友，若闹开了，你为难，我委曲就不好。”她的声音是那么平静，但说的话却像雷霆般有力。这像一个学院女生的智慧吗？

“我的家庭一向开明，父母从没要求我们什么，我带你去见他们，你别多心。”

他说到做到，载了特丽莎就走。特丽莎叹了一口气，也没特意打扮，反正她就是那么一个人，大家看清对方也好，毕竟她是从乡下出来的。

到了他家，看到那种场面门势还是被慑住。菲立的父母姐妹毫无预兆地看到他牵着个女子进屋，有丝惊讶，但还是大方地招呼。不久楼上走下个老奶奶，端坐在厅，菲立引着她去见老奶奶。

老奶奶笑容虽是亲切，但一双精明的眼睛，总像是能把人看穿，特丽莎轻轻地跟她打了个招呼，正襟危坐很不自在就是了。

“你是菲立公司的职员？”老奶奶大概见特丽莎衣着普通，断定非家族社交的名门后媛。

“不，我还在念学院，”特丽莎坦白说。

“你什么时候混到学院去了？”老奶奶转头向菲立打半玩笑地问。

开弓没有回头箭，特丽莎自知即上得了门，就得过老奶奶这关，即来之，则安之，也就没掩护把背景报上了。老奶奶听罢只得一个结论：“噢，那你是唱歌卖艺的。”

“是，那也是一门谋生技术，”特丽莎不亢不卑回应，心里虽有丝卑微，但表面还是坚强地没有退缩的惧怕。况且她早有心理准备，即然没有要高攀的梦想也就不必委曲求全。老奶奶大概也看到了这点，敷衍了一会儿即上楼休息，留下他们在楼下。

菲立的母亲坐到特丽莎的身边，仔仔细细地望着她好一会儿，然后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菲立的妹妹也挨了过来，揽着她母亲的肩膀问：“胜算是多少？”

“她会赢，如果她要的话。”作母亲的说出一句无厘头的话。
（四之三，明续）

高兴

惊讶

愤怒

悲伤

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