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公司还有事要忙的，像立伟这家与外国贸易的公司，就算农历新年其他国家没有休假，订单什么的不知会不会来。

然而立伟想到家人等着他吃团圆饭，唉，钱是要赚，家人也是重要，他只好办妥重要文件，锁上大门回家。其他职员早两天已申请假期，回乡的回乡，谁个不好好庆祝这种大日子。

当立伟的车子才驶进家门的车道，孩子已欢天喜地迎出来。五岁与三岁的小儿女活泼的穿上新衣服，可爱的直叫立伟疼惜。太太正与女佣在厨房忙着弄大餐，一屋喜气洋洋。

“回来啦”，太太在厨房喊∶“休息一下，晚餐马上要开了。”

贤淑体贴

立伟嗯地应了一声，抱起一对儿女，就与他们嬉戏起来。

不消一会，团圆饭已摆满桌子，太太为立伟斟上红酒，自己也倒上一杯。

太太贤淑又体贴，孩子可爱天真又听话，立伟觉得自己虽算不上大富豪，但能给家人带来丰衣足食无忧的生活，这是他最值得安慰的地方。

就在他们一家和气热闹地吃着团圆饭之际，手提电话不识趣响了。立伟看到是由公司的专线转来的号码，只好无可奈何地接听了，太太也识趣地叫孩子安静下来。

电话彼端先是沉默，正当要挂上时，一个女声轻柔地响起∶“立伟，是我，有重要的事，可以出来一下吗？”

立伟怔住了，好像真有等不及的大事需要他似的。“可以迟一点吗？我走不开。”立伟回应。

“不行，请马上出来，否则……”对方不把话说完，立伟心下一急，只好答应了。

“是公司有紧急事务吗？”太太温柔地问。立伟含糊应着。

太太已差女佣把车匙和鞋子准备好，立伟只好丢下家人和吃着一半的团圆饭，匆匆出门。“记得早点回来！”孩子和太太都吩咐着。

车子才驶离家门，电话又响了。同样的一把女声响起∶“我在你办公楼的顶楼露台上，我再等一个小时，否则我会从这一跃而下……”

“我已在路上，你冷静一点，我马上就赶到，立伟心里投下一股阴影，只好急得如此回应。”

幸好是假期交通流畅，不消一会立伟就赶到。”泊了车匆匆乘升降机直登楼顶。

“你终于来了，”也是穿得一身喜气洋洋的婉芬，靠在栏杆笑盈盈望着立伟。看到这种景色，立伟像泄气的汽球，不知如何作答好。

“孩子和太太等着你吃团圆饭吧，”婉芬仍是一脸笑意地说∶“他们天天不都等你晚餐，你们每天不都有团圆饭好吃吗？何必在意就这么一天呢？”

“你想要怎样？”立伟冷静地问。

“我要你今天陪我吃晚餐。”立伟走近她，嗅到浓郁的酒味。

翻找地址

“你喝了好多酒？”他伸手把她从栏杆拉回来。

“有多少？我天天都喝，也还不是这样。那点酒精根本麻醉不了我。”她脚步有点散乱地走着。

“我送你回家，”立伟把她扶正，强拉她走出顶楼。他把她塞进车厢里，侧头转问她∶“你家的地址在那里？”

婉芬似乎喝醉的样子，双目紧闭也不应他。立伟只好动手把她的手提袋拿过来，在内翻找她的住处地址。

他看到有一张纸上乱七八糟写着他公司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也不知她从那儿打听来的，难怪刚才会有从公司转到他手提电话的事件。

她的手袋乱七八糟，杂物一大堆，这似乎象征了她如今的生活。立伟胡乱找到一个信封，有她的名字和地址。

他顺着那个地址把她载回去。是一所高级公寓，她的生活环境看来差不了。公寓的守卫似乎认得她，没有为难地让立伟把车子开进去。“我不要回家，除非你答应留下来陪我。”婉芬突然睁开眼如此道。

立伟也不语，就扶着她入门。安静的屋子是点凌乱，看来她是独居。他转头看着她，泪水划破了她姣好的脸，这时立伟的电话又响了，是家里打来的。

“事情办妥了吗？”是太太问，孩子好像也在旁抢着要跟他谈话。

“差不多了，我很快就回来，你先让孩子都吃了，不必等我。”立伟温柔地说。

“你真的不能留下来？”婉芬不死心地问。立伟摇摇头，“今天是除夕，你为什么不回家人处？”

“那你走吧！”婉芬似乎下了决心，无可置否地表示。

立伟的车子刚才差不到家门，电话响了，是婉芬。她说∶“我已把一瓶安眠药吞下了，再见吧。”
（二之一，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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