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一直在抗拒情爱的纠缠，但露丝却叫我不知不觉中向往起爱情。她那孩子似的多愁善感和好奇，都让我心动不已。

我想老庄夫妻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了。

于是有一日，只有我与老庄在一棵大榕树下歇着喝午茶时，老庄看了我一眼，说∶“年轻人，我知道你所想所面临的，露丝当然不适合现在的你……老实说，医生已警告我们，露丝很有可能活不过这个夏季了，可怜的孩子，我希望她能尽情快乐地度过余生。”

“如果你打算暂时留在这儿，希望你能带给她快乐，如果你觉得这有欠公平，打算明日离去，我们也不怪你。”老庄的眼神了望着遥远的田地，一片祥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么年轻纯美，是什么样的恶疾寻上她呢？我不欲多问，只静默地看着脚下的泥土。我应该留下吗？我反覆地问自己……

清晨醒来时，我望向窗外，看到露丝采集了一大束的野水仙，正向着我这座阁楼走来。

我的内心一阵绞痛，没有信仰的我此刻也忍不住向上天祷求，如果我能用什么去换取这少女的生命，请求它以无上的力量去完成这任务吧！

当我怔怔地望着她时，她已走了上来，“你今日怎么醒得这么早，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她撒娇地说。

我情不自禁地把她揽入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我的怀里，她仰着脸望着我，一脸的不解，微张的唇似乎正渴望着爱情的滋润，吸引着我慢慢地把脸凑近她的小脸，我费了很大的努力才克制住想吻她的冲动，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就放开她。

无法抗拒爱情

“你不能爱我？因为你知道我活不长吗？”她黯淡地说。

“不，不是这样的，露丝，我爱你，但我是个不可靠的人，我什么也没有，终年三餐不继，我不能用爱情伤害你。”这是我的真心话。

她主动地把唇凑过来，热情地吻着，叫我无可抗拒地回应。

爱情是一种神秘的滋味，可以将人带上天堂，也可以是个梦魇纠缠一生永不超生。我不知两者之间还有无其他选择，但我已下了决定，我将会留下，至少过完这个夏季。

我的异常表现老庄夫妻看到了，他们默许的眼神似乎有丝安慰。

露丝快活的心情，明显地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但她的健康也同时出现症状，脸色越发苍白，炽烈的阳光原本是她的最爱，如今却使她受不了了，她只能在夕阳西沉的时刻出来。

农庄的业务已收割得七七八八，我与老庄的粗活只剩收割稻草供过冬。老庄总是识趣地让我提早收工，于是我能在下午茶点过后陪着露丝散散步。

再也唤不醒她

我们常坐在农庄前的粗木椅上，她把头枕在我的胸前，听我吹口琴，语言在我们之间似乎是多余的，我们都无法为将来承诺什么，但都能确定彼此爱慕的情意。

她那像小鸟般轻巧的手常常带着羞怯地轻抚我的发际，时而带点忧惧却充满爱意地注视着我。

“如果我是个健康的姑娘，你大概不会爱我吧？你也不会驻留下来，对不对？你想环游世界踏遍四海，现在你同情我，所以你决定留下来，因为你知道我将随风而逝，将会还你最终的自由……”

我不知该如何答腔，她说的泰半是对的，但我那颗真心也是对的。我只能拿起她的手掌用脸和颈子摩擦，轻盈地吻着。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愿意相信吗？”我温柔地问她。

她双眼盈满泪水，点点头说∶“我为什么要说那么多，我真蠢，我应该尽情享受这一刻的快乐才是，但我又忍不住会想，从此你将如何过活，将来你遇上其他女孩，你还会记得我吗？我是多么妒忌那些女孩呀！”我吻住了她，不让她说下去。

一夜，我突如其来地在睡梦中睁开眼，竟发现露丝站在我的床边，我惊讶地坐起来看着她，她无声地羞怯地轻柔地把睡衣褪下，然后她钻进了我的被中，梦呓似地说∶“让我尝到爱情真正的滋味，而无憾……如果上帝能让我怀了你的孩子那是多美好的事，可惜我们都没有这福份。”

当夏天来到尾声之际，露丝已越来越脆弱了，她必须长寝在床上，老庄夫妇不避嫌地要我住进他们的家，以让我们有多点相聚的时间。

但那点时间还是无补于事了，一日清晨，我们看着她含笑的脸庞如安睡的婴儿般，却永远再也唤不醒她了。

如今，每当我把口琴凑进唇边吹起那首“夏季最后的玫瑰”，似乎都在哀悼着那段短暂的恋情，以及我生命中唯一及最后的那朵玫瑰－－我的露丝，一个生命永不可磨去的痕迹。
（二之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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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