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0岁的韦靖昨天还是“官”。他一直在司法部任检察官。他年少有为进取心强，办案胜数高达90%，被视为前途无量。

今天，韦靖的身分只是一名“民间律师”。他今天就要开始上班，他神彩飞扬，自信今后会“钱途无量”。

韦靖是被“张与李律师楼”拉拢加盟。业内人都知道“张与李律师楼”是城中最具威誉的律师楼，手下律师个个是精英。它所接的官司案件几乎是胜无败。

因此它也是收费最昂贵的律师楼。同样的，任职的律师的酬劳也是行内最高。

韦靖是张与李两名大律师三顾茅庐邀请加盟的，自然更获优待。

今天是他第一天正式履职，已有一项重要任务的卷宗放在他案上。秘书说∶“张与李律师已吩咐要你尽快先阅读一下，2个小时后开会。”

韦靖一翻开卷宗，略为一楞。这宗案件他不必细阅就已经知道来龙去脉，这是一宗谋杀案。一名年轻女子怒杀薄情郎。死者是一名富家子。案件3个月前相当哄动。

这名女子已被定罪。她说她上了死者花言巧语的当失身于他，然后死者要遗弃她，与另一名富家女子结婚。她不甘受骗受辱，一怒杀死负心人。

韦靖对此案可说了如指掌，因为这宗案原本就是由他任主控官指控被告。然后因为他要辞职加盟“张与李律师楼”，这宗案件才转由同事接替。

韦靖私下里有点同情这名年轻女子，她长得清纯美丽，看不出有杀人的胆量。他也为她惋惜，何必为一个不值得爱的花花公子，赔上一条性命。他记得被告有一对清澈明亮的眼睛，应该是聪明人，为何要杀人。

铁证如山

虽然这起案件很简单，被告更“默认”杀人罪。但案子初审时，上司还是特地嘱咐他一定要把女被告绳之以法。因为死者的父亲有钱也有势，已拜托有关方面一定要伸张正义。

韦靖记得女被告没有亲人也没有钱，结果由有关方面委任一名律师给他。这名律师根本不是韦靖的对手。韦靖曾安排妥协认罪换取“轻判”，但被告拒绝被判重刑。

韦靖偶而有想过，如果是由他出任这名年轻女子的辩护律师呢？他也觉得棘手，因为铁证如山，最糟糕的是这名女子有一个目的——她要警告天下负心人，尤其那些仗着有钱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要他们心惊胆跳，他们很可能面对同样的危机。

韦靖没有想到，他加入“张与李律师楼”的第一起案件，竟然就是要为这名年轻女子翻案。

果然一会，秘书就通知韦靖去开会。老板张律师与李律师都在，显然视此案为“大案”，韦靖相信接下此案的律师楼一定获利不少。所以两位老板再三表示许胜不许败，视为“招牌之战”。

老板微笑∶“人家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委托我们办案的人许诺，若此次能为被告扳回轻判，或无罪，对方会出100万茶钱奖赏参与此案的律师们。”

老板不拿，由手下平分。韦靖默默心算，至少可分得10万，这是个大数目。

精神失常

韦靖受委为此案首席律师。他问老板∶“我知道好奇心杀死一只猫，但我想知道是谁为被告出钱出力的原因，是想知道对此案辩护有无帮助。”

两位老板低声商量一下说∶“韦律师，你的话有道理，但目前你还是不知道为佳。但我可以告诉你，对方会协助把对被告不利的阻力减为最少，此案也会低调进行。

韦靖去接触他的当事人时，才发觉她已转到监狱医院。韦靖看到她时相当惊讶，心中的疑因渐渐清晰，她看到韦靖也吃惊，然后笑说∶“真是合了一句老话，风水轮流转，一开始是你代表司法控告我，谁会料到如今却是由你来代我辩护。”

韦靖回想，一开始被控到罪名成立，她始终神色淡定。韦靖想∶那时以为她‘万念俱灰，视死如归’是错误的解释，她是胸有成竹。他忍不住问∶“你已料到会有人帮你出头？”

她微微点头。韦靖问∶“那你知道是谁代你出头？”

她微笑∶“当然知道，是我通知他的。”

她又微微笑∶“韦律师，在你帮我打胜官司后，我会告诉你，这个人是谁。”

韦靖原以为这是一场艰巨之战，岂料这是他入行以来最轻松的一场战役。所有他预料阻力不是消失了，就是不堪一击。主控官是韦靖昔日同事，败得十分狼狈，连韦靖都有歉意。

韦靖心知肚明，这不是他的本事，而是那个神秘出头人背后出尽法宝。

韦靖以“被告悲愤过度引致精神暂时性失常，做出本身不能控制与记忆的事”为她辩护，召来各种专家都众口一词认为，这是一种“病”，被告无须为此病的行为负责。她无罪获释。

官司打胜，韦靖得到的奖金比料想更多，他是功臣。3天后，有一位打扮入时，笑靥如花的女郎来访，韦靖一呆∶是她。

她浅笑说∶“我是来告诉你，是谁为我出头。”

她说了，但韦靖没有太大的吃惊。她警觉的笑道∶“你这么精明，当然心中有数。”

韦靖轻声问∶“为什么？”

她正色说∶“应该受惩罚的人都要受惩罚。”

韦靖觉得自己会想念她。
（三之一、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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