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了都笑∶“不是没可能的。”

萧碧芳含笑回答∶“绝对不可能，因为我老公的母亲早已去世，可以说我老公几乎没见过妈妈，因为我那位家婆在我老公出世一个月后就死了。”

这一群女人惊讶的小声叫∶“为什么？哗，你老公真可怜，这么小就没妈妈疼。”

萧碧芳轻叹一声∶“据我家公说，我老公的生母患了产后忧郁症，跳河自杀，在河岸上找到她的遗书，我老公长大后想看妈妈的遗书，家公却说早就烧掉了。”

萧碧芳又笑说∶“所以王婶绝对不可能是我老公的生母，而且我那位死去的家婆姓汪，比王多了三点水。”

萧碧芳回家后与丈夫说起这一段谈话，张勇达还笑说∶“你这班朋友真无聊。”

萧碧芳说∶“但你不能否认王婶最关怀的人是你。”

张勇达得意的笑∶“无聊。”

不久，萧碧芳生了老四是第3个儿子。她与丈夫原本想生了就算。但王婶却反对∶“不行，他的兄姐都办过满月酒，他也要有满月酒，不然他长大后会说你们偏心，你们不办，我自己掏钱替老四办满月酒。”

萧碧芳与丈夫陪笑说∶“是是，要办，不能让老四日后说我们偏心。”

新生男婴满月那一天，张家也来了十几廿位至亲。新生婴儿认生，只肯让父母与王婶抱他，生人抱他不到30秒就哭了。

众人就讨论∶新生婴孩到底有没有“感觉”，老一辈的都说∶“当然有，有些小东西整个白天谁抱都行，但一到傍晚他就要找父母，尤其要找妈妈，母子一条心嘛，否则生一块叉烧好过。”

产后忧郁

大家都笑，张勇达的父亲老张叹说∶“别人我不知道，但勇达才一个月大时，就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所以他不要他妈妈抱他，也因为这样我才能救回他——”王婶赶忙递过一杯酒∶“老张先生，今天是您的小孙子满月大喜事，来，再喝杯酒。”

老张第二个妻子也皱眉低声骂他∶“泼了黄狗尿就乱说话，也不想想在谁家里。”

萧碧芳耳尖倒听到，她望望在客厅另一角的丈夫，好在他没听到，不然坏了兴致。她心想∶世上很多事真奇怪，别人都知道，只有当事人不知道。

有关“丈夫的妈妈”的事，萧碧芳知道的比丈夫多，是她的家翁老张在一年前告诉她的。

老张说∶“我年纪大了，有件事要告诉你，30多年前为什么勇达的妈妈会跳河。我一直没告诉勇达真相，如果一天我不在，勇达又听别人胡说八道而怀疑，你就告诉他，他妈妈跳河是因为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怕再一次伤害他。”

老张说∶“我第一个太太生了勇达后得了产后忧郁症，她曾2次企图令勇达窒息，也是他命大，被我及时发现。”

老张说∶“后来勇达就不肯再亲近妈妈，一放他在他妈妈身旁，可能他感觉到有危险就会大哭大嚷，当时大家都奇怪。”

亲生母亲

他继续说∶“这时知道勇达的妈有病，只是不知道是忧郁症，所以由我带勇达多。一天我去冲凉，听到勇达大哭，我即刻出来勇达已不在房中，我猜到是勇达的妈抱了去，看到她用枕头压住勇达的脸，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勇达就没命了。我生气极了打她一巴，不久发现她失踪，很快的发现她跳河自杀，自杀是她早决定的，她想先杀死勇达再自杀。”

老张长叹∶“事后才知道她得了严重的产后忧郁症，我也不怪她了，只是我也不想让勇达知道，怕影响他的心理，人家的妈妈都爱孩子，只有他的妈妈想杀死他。”

萧碧芳那时问∶“有找到勇达妈妈的尸体吗？”

老张摇头∶“河岸上留有她的遗书，河流水急又通往大海，也许尸骨无存了。”

萧碧芳也觉得这样悲惨的事，丈夫还是不知道为好。她又问家公∶“假设勇达的妈妈没死，她今日就在你面前，你能认出她吗？”

老张失笑∶“她不可能还活着。不过如果她还在今年都61岁了，我看我认不出她了，她死时才27岁。”

匆匆15年又过去，当年才摆满月酒的张家老四都15岁了。这一年76岁的王婶身罹重病，张勇达夫妇都忧心不已，但也明白她来日无多。

这一天王婶有回光返照的迹象，她显然有话想说但说不出，萧碧芳在病榻握着她的手说∶“您是想告诉我们，您是勇达的妈妈对不对，您不姓王，您原本姓汪。”

“汪婶”很惊讶，但双目流泪。在枕上点头，她更焦急却说不出话，萧碧芳说∶“您放心，我会告诉勇达，您爱他，他是您唯一的孩子，您不惜改名换姓想法到我们家来，为的是亲近勇达，要照顾他，对他好，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勇达知道您爱他。”

她更用力抓紧“汪婶”的手∶“您不必内疚，那时您有病，您身不由己。”

萧碧芳立即打电话叫丈夫回来，当她告诉丈夫∶“王婶其实是你的母亲。”时，张勇达只是微微错愕一下，然后说∶“难怪，就像你以前说的，在这个家中，她最爱的人是我，因为我是她的儿子。”

汪婶这时还有视觉与听觉，当张勇达坐在床沿声音哽咽的说∶“妈妈，不管以前发生些什么事，我知道您是爱我的，我永远不会怪您，我也爱您——”

汪婶双目闭上，含笑而去。
（二之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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