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雄吃惊到整个身体发僵，下意识的反问∶“秀秀与我儿子夭折有关？怎么会呢？”

小麦同情中也带着惊讶问∶“怎么？你还不知道你的新生男婴为什么一出世就夭折吗？你的太太何明慧伤心也不甘心儿子夭折，她委托一名法医找出原因，法医在三天前通知她了，她没告诉你吗？”

唐建雄只觉一身冷汗泌出，他在慌乱中有一种恐惧；不是好事。他无助的望着小麦。

小麦轻叹∶“你的儿子在胎中就感染到性病病毒，那时他已经五个月，成长的关键期，逻辑上当然是母亲何明慧传染给他的。但何明慧是贤妻良母，她没有情人，那么理论上是丈夫传给她，即是你唐建雄，那么你又是从那儿得来性病的呢？源头就是秀秀，她在上海时就有了。”

小麦轻声说∶“法医告诉我，这是新型性病，大人感染到了毫无所知，病毒即刻潜伏体内，但对胎儿是致命病毒，不死也严重畸型。”

唐建雄没有听入耳，他脑中只有一个思想∶“我杀死了我的儿子，我杀死了我的儿子。”

他喃喃说∶“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一定杀秀秀，我不能够原谅她害了我，害死我儿子。”

“那么你没有杀秀秀？我也认为秀秀不是你杀死的。是另一个像你一样痛恨秀秀的人，她有更多理由要杀秀秀。”

唐建雄一怔，听到小麦的话，他想到一件事，他颤抖说∶“不，刚才我骗你，是我杀了秀秀，你们不是有证据吗？杀人的枪是我的。”

小麦望着他∶“别人拿了你的枪，也可以去行凶。枪在你们夫妇的卧室，有一个人也很容易拿到。”

承认是凶手

唐建雄站起来，大声叫喊∶“秀秀是我杀的，我承认了还不够吗？”

小麦平静说∶“我们另一个责任，也是帮无辜者洗脱冤情。”

他长叹一声∶“唐建雄，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小麦再去拜访何明慧，对她说∶“我很同情你们，我愿意尽量帮你们，因为你们还有年幼的女儿。”

小麦向她分析∶“唐建雄认罪了，他的风流造成这么大的悲剧，陪审员不会同情他，不死刑也是终身监禁。”

小麦深深望着何明慧∶“如果假说是你杀死秀秀，情况完全不同。陪审员会同情你，你是在极度悲伤之下，要为自己与夭折的儿子报仇，没有人忍心判你死刑，说不定更轻判。”

小麦又说∶“唐建雄千错万错，但他没有杀秀秀，不能让他冤枉而死，日后你会愈来愈不安。唐太太，医生说你心灵受创已十分严重，你已经缺乏能力控制，你随时会精神崩溃，如果唐建雄死了，你又发病了，你们的女儿唐丽怎么办？”

何明慧手掌互绞，痛苦又凄婉说∶“我不会让建雄死去，我－－。”

她泣不成声∶“他认罪，我－－”

何明慧正式投案，承认杀死秀秀，因为秀秀是传播性病的源头，间接导致她的儿子出世不到一天就夭折。

唐建雄被释放，但他没有感激小麦，反而更激动的破口大骂∶“谁要你多事。”

小麦任他辱骂，他明白唐建雄会一直痛苦生活，唐建雄已为自己建立了一座隐形的心灵监狱。

精神崩溃

不出小麦所料，何明慧被轻判，因儿子夭折加上杀人的罪恶感，她的精神终于崩溃，她刑期满后，就入住一间收费昂贵的私人疗养院。唐建雄负责费用，每一个探访期都没错过。

20年过去了，小麦已成为名气甚大的“破案神探”老麦。

这一天老麦去一间私人医院查访一宗老富孀猝死命案。他经过询问处时，看到一名约30岁的秀丽妇女在问∶“请问唐建雄在什么病室。”

唐建雄？老麦觉得名字熟悉，在办好案后，他想起来了，他也猜到这名女子应该是唐建雄与何明慧的女儿唐丽。

他要离开时，看到唐丽仍坐在大堂中，显然她没有立即去探望父亲，老麦能猜到她的犹豫与矛盾，老麦走过去含笑问∶“唐丽？记得我吗？以前人家叫我小麦，现在人人叫我老麦了。”

唐丽记得“案科小麦”，对当年查案的小麦，她不必隐藏自己对父亲的爱与恨，老麦问∶“是什么事令你难为不去见父亲。”

唐丽哽咽∶“因为妈妈恨爸爸，我要忠于不幸的妈妈。”

老麦惊讶的说∶“不对，唐丽，不是这样的，你妈妈爱你的爸爸，要不然当年她应该开枪杀死丈夫，而不是丈夫的情妇。你妈妈明白错在丈夫不忠，但她爱他，她心中原谅他，为他找一个藉口，都是狐狸精秀秀的错。但你妈妈明白，秀秀虽不好，但罪不至于死，所以她因为杀死无辜的人而逐渐崩溃。”

唐丽吃惊的望着老麦。她没这么想过。但老麦的话有道理。妻子要杀的应该是不忠铸成悲剧的丈夫，为什么去杀情妇。

老麦又开解她∶“唐丽，去见爸爸吧，你比任何人都明白，你爸爸爱你，你知道为什么妈妈后来自首认罪吗？因为她明白一件事，你爸爸纵然有千万种不是，但你爸爸爱她。”

唐丽一愣∶“是吗？”

老麦微笑∶“是，你爸爸已经知道你妈妈是凶手，才抢着认罪，以一死求取你妈妈的宽恕与赎罪。这令你妈妈何明慧明白你爸爸爱她，愿意代她而死。她已经宽恕他了。你也宽恕你爸爸吧。”
（三之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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