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以来，每个月余翠珍都会等那位海太太送生活費来。

余翠珍还记得自己一开始还曾诧异问∶“真有人姓海。”那位态度有点骄矜的海太太以“你真没见识的口吻说∶“怎么没有，以前不是有位著名的清官叫海瑞吗？”

到这个月余翠珍已经怀胎8个多月了，正是紧要关头。上个月海太太拿生活费来时，还交给她一些医院收据∶“你的入院手续都办好了，所以你什么也不必担心。”

海太太说∶“本来说好等你生下孩子后，我才把最后一笔錢给你，不过为了令你安心生产，我还是先付给你吧。”

海太太给她一张支票，余翠珍后来也在银行兑现了，但自那次起，她再也没有见到海太太。

余翠珍再等2个星期，还不见海太太现身，她真的急了。虽然钱已经收足了，但肚中的胎儿出世时怎么办。

余翠珍很年轻就结婚了，那年她才20岁。5年后离婚，因为她不能生育，丈夫是独子，家翁家婆施压力要她让丈夫纳妾或者离婚，她选择离婚。

后来，她又交了一名男友，对方倒不嫌弃她是失婚妇女，只是听她一坦白“医生说我很难生育”，就不再找她了。

人对无法得到的东西特别渴望，所以难于生育的余翠珍特别渴望一尝“生儿育女当母亲”的机会。

也因为如此，余翠珍才会与海太太有这个一般人会相当吃惊的协约，余翠珍做为“代母”，代替海太太怀孕生产，再把婴儿交回海太太与丈夫抚养。

按照协约，余翠珍是到医院进行人工受孕手术，把海家夫妇的精虫与卵子已结合的胚胎，移植入余翠珍的子宫成长。

海太太说∶“我们只是借用你的肚子生产，生下的孩子还是我与我先生的亲骨肉。”

余翠珍肯答应这起有点匪夷所思的交易，一来她真的想体会做母亲怀孕生产的经验，二来她是受海太太的奖赏吸引。

余翠珍已经对婚姻不存期望，她只怨“命苦”，并不怎么怪男人一听她不能生育就“失踪”，毕竟男女组织家庭都希望生儿育女。她想到自己很可能孤老一身，就想尽量趁年轻时多找一点钱。

余翠珍相信海太太是认真的，因为海太太也伪装孕妇，按照余翠珍的腰围渐宽增加，而且她也按期来陪余翠珍去医院检验，买不少珍贵补药给余翠珍，希望她生下健康聪明的婴儿。

又等了一个星期，余翠珍真的急了。她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听，海太太曾给她地址，但也说∶“最好别来，除非紧急事，我不想左邻右舍怀疑，她们都好事八卦，喜欢当业余侦探。”

但这时顾不了了，余翠珍这个上午按址去寻找海太太，令她惊慌的是人去楼空，幸好左邻右舍很热心的提供消息。

她们说∶“她丈夫姓海吗？我们不清楚，因为没见过。我们叫她珍妮，她说丈夫在外国工作，好像澳洲的什么地方，我们搬来还不到一年，珍妮也一样。”

“她最近是怀孕了，现在算来都快生产了。她在一个月前就搬走了，她走得有点急，说是到外国会合她的先生，把屋子也卖了，因为卖得便宜，才一挂牌就给后街那家人买下了。”

余翠珍简直不能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到底海太太发生了什么事一走了之？这她理不了，只是自己手上这枚烫手山芋——婴儿该怎么办？她完全不知海先生是谁，现在也不敢肯定是否真有这位海先生存在。

因为按照海太太的计划，余翠珍一生下婴儿就交给海太太，当是海太太生产，所以余翠珍没有这对夫妇的详细资料。

余翠珍哭笑不得，继之懊丧，一念之差自惹下这么大的麻烦。已经怀胎9个月，她早时时感觉到胎儿活跃的生命，除了生下他别无他法。

生下婴儿后又该怎么办呢？她可不能把孩子“转卖”，她与海太太签有协议，婴儿出世后一定要交回海家夫妇。

余翠珍不是残酷无情的人，她做不出转卖婴儿的事。事实上怀孕以来，她有一个奇怪的感觉，觉得腹中的孩子真的是她的孩子。她有个疑问∶“胎儿像苗，我像一块田，我以我的身体滋养着胎儿成长，我们共同呼吸，他能说不是我的孩子吗？”

这一点疑惑又令余翠珍在忧虑中有一丝她不自觉的观喜，而且越来越强∶海太太失踪，孩子出世后不必交给她，孩子就是我的了。

余翠珍甚至希望海太太永远不会再出现，她完全完全不想海太太为什么会“终途毁约”了。

瓜熟蒂落时，余翠珍进入海太太为她预订的医院生产，她生下一个健康的八磅重男婴，哭声宏亮，连医生都赞∶“这可真是个强壮的好小子。”

余翠珍一把男婴抱入怀中，第一次亲自哺奶时，心中已决定∶“儿子是我的，我是他的妈。”

（三之一、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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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